“北溪-2”项目完工——对乌克兰是噩梦开始还是机遇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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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0日，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宣布，连接俄罗斯和德国的“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全段铺设完成，并将于年底之前正式开通运行。有评论指出，“北溪-2”项目的建成标志着乌克兰多年来抵制该项目的努力以失败告终。然而乌克兰却并未轻易认输。乌克兰驻美国大使马卡罗娃放言，未来仍有可能通过制裁阻止该项目。
马卡罗娃指出，目前针对俄罗斯公司和船只的制裁并未取消。乌方仍不断向欧美伙伴提供补充信息，每隔三个月审查是否需要实施额外制裁。即使“北溪-2”项目100%完工，仍存在认证等其他问题。美国国务院副发言人贾莉娜·波特就“北溪-2”项目完工表示，美国仍然认为这是一个“糟糕的交易”，并将继续反对该项目。分析人士指出，“北溪-2”项目的完工，并未给乌俄之间的能源之争画上最终句号。该项目的建成对乌克兰而言，究竟是噩梦的开始，还是机遇的降临，还有待时间的验证。
乌克兰的担忧
乌克兰一直是“北溪-2”项目最坚定的反对者，该项目的建成无疑将给乌克兰带来严峻挑战。
首先是经济上的损失。乌克兰是俄罗斯天然气出口欧洲的重要中转国，俄出口欧洲的天然气有40%过境乌克兰，每年给乌带来20亿美元的收入。这笔钱足以支付乌克兰每年进口天然气的费用。换言之，乌克兰现在是免费享用间接进口的俄罗斯天然气（从欧洲反向输送到乌克兰的俄罗斯天然气）。近年来，俄罗斯过境乌克兰出口欧洲的天然气量不断减少。2019年，俄过境乌克兰天然气输送量为896亿立方米，2020年为558亿立方米（同比减少37.7%）。2021年前6个月仅为217亿立方米（同比减少13%）。随着“北溪-2”项目的建成并投入运营，俄罗斯或将进一步减少过境乌克兰的天然气输送量，这对乌克兰来说将是不小的经济损失。
其次是地缘政治的影响。乌克兰危机之后，乌克兰将俄罗斯视为侵略国，两国之间的对抗日益加剧。保持和加强欧盟与美国对俄罗斯的制裁，是近年来乌外交的优先方向。然而，随着“北溪-2”项目的运营，俄罗斯将扩大对欧天然气出口，降低出口成本，增加财政收入，提升综合实力。另外，“北溪-2”项目将加重欧洲国家对俄能源的依赖，密切俄欧之间的经济联系，有助于俄罗斯缓解当前遭受的西方经济封锁和政治孤立，甚至可能动摇欧盟对俄的制裁立场。正因为如此，乌克兰一直指责俄罗斯将“北溪-2”作为“危险的地缘政治武器”，对乌克兰和整个欧洲构成严重威胁。乌克兰石油天然气公司总裁维特连科日前就指责俄罗斯人为制造天然气短缺，通过减少出口，对欧洲进行讹诈，以迫使欧洲尽快批准“北溪-2”投入运营。
乌克兰的补偿
尽管“北溪-2”项目投入运营在即，但对乌克兰来言，并非噩梦即将开始。2019年12月，俄乌达成的天然气过境运输合同规定，未来五年，俄罗斯将确保乌克兰225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过境运输量。其中2021-2024年，过境乌克兰的天然气为每年400亿立方米。也就是说，根据现有协议，未来四年，乌克兰仍可每年坐收约20亿美元的天然气过境费。
今年7月，美德两国就“北溪-2”项目达成协议时对乌克兰做出三点重要承诺：第一，乌克兰在2024年后将继续保留天然气过境国地位，德国承诺将利用一切方式促成俄乌两国将天然气过境协议延长十年；第二，若俄罗斯试图将能源作为武器或对乌克兰“进一步侵略”，德国将采取行动并在欧洲层面敦促实施包括制裁在内的有效措施，并限制俄罗斯向欧洲出口能源；第三，德国承诺建立和管理“乌克兰绿色基金”，德国提供不少于1.75亿美元的启动资金，德美两国将促成对该基金至少10亿美元的投资以支持乌克兰能源转型，提升其能源效率和安全。
尽管德国总理默克尔一再安抚乌克兰称，“北溪-2”只是补充项目，而非替代乌克兰的项目。但这似乎并不能平息乌克兰的不满。令乌克兰气恼的是，乌方完全被排除在美德“北溪-2”问题谈判之外。对于美德两国做出的承诺，乌方也公开表达质疑和不满。乌总统泽连斯基表示，他并不相信美德将履行承诺的全部义务。乌总统办公室主任叶尔马克也直言不讳地指出，乌克兰需要的不是表态，而是实际行动。他还以《布达佩斯备忘录》为例，暗示美国并未履行对乌克兰弃核后给予安全保障的承诺。
从目前情况来看，此次美德落实承诺的态度还算积极。8月19日，德国政府任命一名特使，负责俄天然气过境乌克兰问题。美国日前也任命了高级能源安全顾问，负责落实在“北溪-2”问题上对乌的承诺。8月23日，乌克兰“克里米亚平台”峰会召开期间，美德乌三国能源部长还举行会谈，商讨“北溪-2”项目建成后保障乌克兰和欧洲的能源安全问题，包括防止俄天然气工业公司对欧洲市场的垄断，以及乌克兰能源部门改革和技术革新问题。
乌克兰的转型
“北溪-2”项目的建成和运营无疑将改变俄乌两国之间的力量对比，使乌克兰在与俄罗斯的对抗中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但也有分析人士指出，压力之下，乌克兰加快能源转型，摆脱对俄的能源依赖，实现能源独立。这并非没有可能。
2020年乌克兰天然气需求量约为300亿立方米，其中自产天然气为197亿立方米，进口天然气为92亿立方米。乌克兰总理什梅加尔表示，2025年前乌克兰的自采天然气量将能够完全满足国内需求。此外，乌克兰还有意增加进口美国的液化天然气，以实现能源供给多元化。2019年，乌克兰与波兰、美国签署备忘录，其中提到将把美国液化天然气经波兰转运一部分至乌克兰。为此，波乌两国将升级改造现有管道等能源基础设施。
9月初，泽连斯基访美期间，乌克兰国家核能发电公司和美国西屋电气签署建造新核电站的备忘录，项目金额达300亿美元，其中包括西屋电气协助乌克兰建成赫梅利尼茨基核电厂3、4号机组。此外，乌克兰还加速从美国进口核燃料以替代从俄罗斯进口。乌克兰代理能源部长维特年科去年宣布，乌克兰核电站使用西屋电气公司核燃料的比例为46%，2021年之后将超过俄罗斯核燃料的占比。
乌媒体指出，能源合作已成为乌美合作的优先方向。泽连斯基访美期间，乌美启动能源和气候战略对话，加强在共同能源和气候目标方面的合作，解决乌克兰能源系统的系统性失衡，扩大国有能源公司的公司治理改革，增强乌克兰的投资吸引力并吸引外国投资，实现能源独立、脱碳和清洁能源的目标。
（作者：赵宇伯，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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